【往事】我的文革生活：从劳动、恋爱到结婚

来源：英国BBC中文网   作者系在北京的文革亲历者  转自：学人说史6

早请示、晚汇报已经成为文革期间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。

文化大革命已经过去了50年，回忆着这场轰轰烈烈的史无前例的“无产阶级大革命”，无处不在的革命口号可谓是充满了我们的生活的每个角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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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，响应祖国号召被分配开垦最艰苦的油田，全国各地院校毕业生汇集在荒芜的土地上，没有房自己造，没有吃，自己种，只有苦自己吃。有条件上，没有条件创造条件，要油不要命，这是就是当时的口号。

文革期间我们这些知识分子被列为臭老九，是被改造对象之一。

在这荒漠的土地上我们的信念是为祖国献石油，革命加拼命，要油不要命”，我们住帐篷，吃野菜，出大力，流大汗。青春的理想和毛泽东思想，激发着我们的斗志。我们的指导思想是毛泽东思想，“大海航行靠舵手”，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。

早请示

早上5点钟，大喇叭里响起了每人都会唱的“大海航行靠舵手”，每间20平米的宿舍里，走出18个年轻人，个个精神抖擞，排好了队，像解放军一样，点名叫号。开始一天，首先在毛主席像前鞠躬后背诵为人民服务或者老三篇，接着唱起了喇叭中的这首歌，这是早请示。接下来是早饭，一碗玉米糊，一个窝头，一块咸菜。

 每天除了拓荒打井就是学习毛主席著作。我们的口号是，“主席的著作天天学，一天不学走下坡，两天不学没法活”。从老三篇开始，边学习边对比边改造，目的是改造我们的小知识分子的资产阶级人生观，队长是三代贫农的老工人，他是无产阶级分子，只有无产阶级才能使领导阶级。而我们是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，必须接受无产阶级的改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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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习开始是全体起立，面对毛主席卦象3鞠躬，右手持毛主席著作，第一句话先祝愿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，万寿无疆，祝愿林副主席永远健康，永远健康（当时林彪没有出事）。要斗私批修，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。

 毛泽东像章和口号在文革期间随处可见。

中午要开饭了。食堂是用泥垒起来的简易房，尽管是窝头和酸菜，对于肚子已经咕咕叫的年轻人来说，食堂的窗口是多麽诱人。几十人排长队，12点到了，随着开饭的钟声响起，组长又引领大家背了毛主席语录；为人民服务，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，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。斗私批修,这句话是必须的。大约背了5分钟终于开始打饭了，在窗口，每个人也要先说一句毛主席语录，炊事员回答一句。炊事员若说要斗私批修，便要回答，将革命进行到底。排到最后一名饭已经凉了......人是一种习惯，习惯成自然。

晚汇报

晚饭后的一小时，学习又开始了，这是要对照检查自己一天的行为，有没有脱离毛泽东思想的地方,“一天不学走下坡”。

记得一次由于窝头里发现一只虫子被我扔掉了，又同时报告了组长，为此，专门开小组会，我作了深刻的检讨，毛主席说，“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，要斗私批修，清扫一起资产阶级的腐朽和垃圾”。我哭了，我接受批判。悔改决心很诚意，总算过关了。学习完后大约是晚上10点，在毛主席关向前鞠躬后，各自睡觉了，这叫晚汇报。

就这样工作学习着，当时的生活里感到没有毛泽东思想的指导就会迷失了方向，没有同志们的批评就像失去了革命斗志。

正如毛主席教导的，“与天斗其乐无穷，与地斗其乐无穷，与人斗其乐无穷”。我们这群40后的革命小将，在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下茁壮成长。我们的人生观就是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，我们有革命的恋爱观，就是亲不亲，阶级分。恋爱的指导思想就是，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。我们经常读的是，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，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，要互相关心，互相爱护，互相帮助。

谈恋爱

 无论去食堂打饭还是恋爱第一句话都要引用毛选。

队上不准谈恋爱，是小资产阶级思想，每个要谈恋爱的同志都要向组织汇报，也就是指导员代表党组织，首先要政审，看你出身，贫下中农和工人出身的简单，但是见面也主要是学习毛著，谈思想，开展批评。

因为出身不好，组织给我进行外调（外围调查），外调主要内容是查是否谈过恋爱，有无海外关系。文革中父母的表现，以及亲属的表现。历经了半年之久，政审结束。

结果是我丈夫合格，但我因出身不好要经过一年以上组织考验。他当时也接受了组织谈话，如果和我谈恋爱就不能提干，为此面临压力他犹豫了。经过再三思考，他决定放弃提拔，和我正式恋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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恋爱的经过很简单，像当时的所有人谈恋爱一样，要经常向组织汇报思想和互相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经验，第一次见面就是他送我的礼物是一个很大的毛主席纪念章，这在当时是很了不起的礼物，直径有10公分，我也不示弱送他一套精装本的毛主席著作，市面上很少的。

我和他虽然在一个生产队上，平日间和陌生人一样，如果亲密一点就会被其他同志汇报作风不好。有一对恋人晚上拉手散步被发现，批斗，游街，最后开除了。所以我们很谨慎，做到不拉手，不靠近，尤其晚上不出门。

我们见面第一句话就是“为人民服务”，回答就是“要斗私批修”。在一起主要谈进步，最好的联络方法就是一起学毛选，彼此多看一眼，是唯一让我们怦然心动的方式。那个年代，只要选择了第一个男朋友，也便是结婚对象，如果换人了，女的被称为“破鞋”，男的称为“作风不检点”，在那个年月，作风正派是何等重要，有多少人为此竞折腰。我们很正派，没拉手，没接吻，就直奔婚礼了。

办婚礼

 结婚是会议室里，挂满了彩条，正中墙上挂这伟大领袖毛主席挂像。

婚礼是在五一劳动节是个有意义的节日举办的，我们队上全体人员一共66个人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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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时举办婚礼的还有2对，在一个干打垒（泥巴土坯混在一起搭建的房子）的会议室里，挂满了彩条，正中墙上挂这伟大领袖毛主席挂像，横幅写的大幅标语，，在墙的各面也贴满了毛主席语录，台上像往常开大会一样，坐着几位领导，每个人手持毛主席著作。

大桌子上放满了花生，瓜子和糖，这已经很奢侈了，这些食物都是大家集赞了好几个月购物票才买到的，婚礼开始了，首先是领导讲话，内容是新婚夫妇要互相学习互相帮助。

队长讲的主要是计划生育，年龄够了也要根据队上工作情况审批。接下来是身穿新工作服，胸戴一朵大红花，英姿飒爽的新郎和新娘们，高举毛主席著作，先向毛主席三鞠躬，祝毛主席万寿无疆。

新郎和新娘彼此讲话，稿子都是毛选。随后各班组都送了礼物，首先是毛选全套装，精选本和毛主席纪念章，另外就是脸盆，和毛巾。婚礼在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乐曲中，婚礼结束。各自回到宿舍。

在干打垒的婚房里，正中是毛主席画像，桌子上放着整齐的一套毛主席语录，婚床则是两块柳木板钉在一起的床板，外加两个单人草垫，上边铺的薄薄的被褥，是我们两人一年的布票和棉花票换来的。房间里除了这些，没有其它。这在当时，已经很幸福了，毕竟有了自己的窝。

就这样我们开始了当时感到的幸福生活。

自在菩萨，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，照见五蕴皆空，度一切苦厄。舍利子，色不异空，空不异色，色即是空，空即是色，受想行识，亦复如是。舍利子，是诸法空相，不生不灭，不垢不净，不增不减。是故空中无色，无受想行识，无眼耳鼻舌身意，无色声香味触法，无眼界，乃至无意识界，无无明，亦无无明尽，乃至无老死，亦无老死尽。无苦集灭道，无智亦无得。以无所得故。菩提萨埵，依般若波罗蜜多故，心无挂碍。无挂碍故，无有恐怖，远离颠倒梦想，究竟涅盘。三世诸佛，依般若波罗蜜多故，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故知般若波罗蜜多，是大神咒，是大明咒，是无上咒，是无等等咒，能除一切苦，真实不虚。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，即说咒曰：揭谛揭谛，波罗揭谛，波罗僧揭谛，菩提萨婆诃。观自在菩萨，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，照见五蕴皆空，度一切苦厄。舍利子，色不异空，空不异色，色即是空，空即是色，受想行识，亦复如是。舍利子，是诸法空相，不生不灭，不垢不净，不增不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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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多年后，假如有人问我，当年你为社会做过的贡献是什么？我会说：我转发、传播了很多充满人性、良知、散发着正义光芒的文字，我拒绝了与邪恶同污合流。

        —柴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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